恶魔的鱼钩
后堂里再次只剩下向坤一人,他继续盘坐在向玄的棺木前打坐冥想,不过此时的心境可远远没有方才时那样平静了。经历了刚才那么一番折腾后,他心里头总是有些沾沾自喜,这才修行了几天啊,自己竟然可以一招击倒褚温,虽然他是守护者中最弱的一个,但真要发起飙来还真不可小觑,刚才他可是在三招之内击败了破卫,可见其真是实力肯定不像是口头上所说说的那样。尽管向坤是乘褚温与破卫交战时突然打出承天担,这种获胜多少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但也实打实的体现出了垕曼之力的恐怖之处。向坤在欣喜之余也没有得意忘形,他当然晓得自己还不是天下第一,虽然所拥有的力量确实是所向披靡可是自己又能把握多少,以现在的实力不说和阿五,海源之流较量了,就算是和褚温单打独斗也难以取胜,那就更不要谈其他更为厉害的家伙了,而今的优势即使很大,但也必须小心行事。 又是一阵“嘎嘎嘎”的开门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后堂里又多了一个人,来者和刚才的破卫一样穿着一身墨色大衣,带着连衣帽,只是此人的身板就远没有破卫那么庞大了。其身材小巧玲珑,很是曼妙,这一看就知道是缇萤来了。她不带一丝凉风地走到向坤身后,瞧了瞧他练功的模样接着将那双丹凤眼一眯喃喃说到“你就这么把那个人放了啊?不怕他将这件事捅出去或者是找到海源他们一起来对付咋们吗?” “我当然不会担心了。”向坤缓缓地转过身来接着站了起来,他很是自信的笑了笑“他对我爹的忠心那是无懈可击的,不过人家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哪条路走得那条走不得。”向坤深情的看着缇萤的容貌,现在的他对这个恶魔像是没有丝毫的畏惧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刚开始遇见缇萤的时候,不过他要比任何时候还要大胆。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依你的,先看看他的心到底在哪边。”缇萤也丢下凌厉的模样,露出了曾经那种给了向坤希望和温暖的笑容,不过向坤觉得即使她笑得再好看也失去了以前纯洁无暇的感觉,但是他似乎很喜欢这种笑。缇萤接着说“明儿我们的那位贵客应该就到了,为了避免被他察觉,我和弟兄们就要出去躲躲了。你啊,可得把这位贵客招待好了,怎么就你心里有数,要是没做好那你可要吃亏喽。” “你放心,做不好随你处置。”向坤得意的笑了笑,他又伸出手来抚摸着缇萤柔滑的脸庞,他知道缇萤的身体冷如坚冰,所以事先催动了一点内力。缇萤见他如此胆大便知道向坤一定用了垕曼之力,于是在无形中运了一口气。向坤并没有感受到触摸肌肤带来的爽快感,而是像碰到一个刚从蒸笼里出来的盘子,尽管感觉很烫但向坤不动声色还装作十分的自在。不过他也没有耐力多抚摸一会,他发现自己的垕曼之力在缇萤面前竟然如此微弱,她要是真动起手来,打自己那不就跟踩蚂蚁似的。收手之后向坤又是深情的对视,然后十分关切的说“可要早些回来啊,我怕一个人承受不来啊。” “好!”缇萤甜甜的点了点头,然后作出一个拱手礼,接着轻轻地走出了后堂。离开向家庄园后缇萤没有走龙潭的大街上而是去了瓴溪边的河滩上。缇萤在这儿慢悠悠的转来转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些天一直是阴天,乌云很浓但就是滴雨未下,这就像是一个欲哭无泪的人很是不爽。晚上天空的云层依然很厚,但现在快要到月中了,所以月亮也算大了起来,月光也或多或少的穿过云层抵达大地,夜里的视线不算很差。溜达几圈后缇萤索性坐在了鹅卵石上,看看静静的瓴溪,听听这潺潺流水声,吹吹凉爽的晚风。片刻后从飘摇的芦苇荡里走出了六位漆黑的身影,他们的打扮和缇萤相差无几,只是体态各异。缇萤站起身来悠悠的说到“各位搞的不错,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这意味着我们多么的计划终于是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这么一整那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守护者瞬时成为缩头乌龟,曾经骁勇善战的猛士如今成了一群贪生怕死的乌合之众,我们就更有理由取代他们的地位了。不过形势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好,虽然请来了一个厉害货色对付那些乌合之众但是这招并不保险,还大有可能会给自己制造麻烦。所以我希望各位不要心浮气躁,继续调整,准备下一场大战吧。” “我有一事不懂。”夜刈还是用他那标志性的腔调说到“我们为什么要留着那个向坤,直接占取所谓的垕曼之力不就行了吗,这样的化还怕什么厉害的货色啊。” “真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这还用你说。”缇萤如银铃般的笑了笑“那垕曼之力释放的地域你又不是没见识过,甭说我们了,就算是那些守护者也得被压制的死死的,我们这些被视为恶魔的东西要是直接夺取那无异于是自取灭亡。所以只能找一个可以利用垕曼之力的傀儡来慢慢培养了,这是个慢活儿急不得的。其实也不是很慢,等我们扫清的其他障碍就好办了。” “原来如此啊。”夜刈点了点头,他接着说到“不过这小子现在看起来蛮听话的,但是他爹毕竟是我们害死的,等以后要是变强了搞不好会反打我们一耙啊。” “哼!我既然敢这么做,那么就有这么做的道理。”缇萤非常自信的说到“他身上的垕曼之力确实很可怕,但是早就被我下了一些手段,他的修行方法也是我教的,即使到时候他变强了,翅膀变硬了,又奈何不了我们的。” “你的手段我自然是放心,只是我怕……”夜刈这话说的像是有些意犹未尽。 “怕什么啊?”缇萤冷冷的笑了笑“你是怕我会喜欢上这个人是吧。” “是啊。”夜刈同样的冷冷一笑“当初你若不是感情用事,哪里落得着这般下场。” “当初我还是人,现在可不是。”缇萤嘴角一翘,丹凤眼微微一眯,露出颇有诡异的笑。 向玄的丧事搞到第六天了,现在来悼念的人相比前几天已经少了很多很多,之前每天要准备五十桌酒席,今天只要二十桌就够了。一些规模比较大,程序比较复杂的法式也都搞完了,四个法士们现在只要每隔一个时辰念上几段经文,烧一些钱纸,再舞上那么一套就行。向坤也不用那么忙,没有那么累了,现在不用做着哭天喊地的表演,只需跪在向玄的灵前烧烧纸钱。可是他觉得似乎要比头几天还难受,因为心里头有一块大石头不但还没落下,反而越来越高了,他要等的人究竟会不会来呢? 丧事临近尾声,瞿大松这个当督管的也轻松了不少,有些帮忙的事情和人手已经撤了。这几天要应酬那么多人,整得他是心神憔悴,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对向玄的去世感到十分惋惜,甚至是觉得有些奇怪,也得亏瞿大松在这方面的工作好的还可以,基本上没有人会怀疑向玄死亡的真相。刚送走一批来自襄莱的客人后瞿大松来到了灵堂,他深情的看着跪下守灵的向坤,这心里自然很是难受。他清楚这向家在龙潭的地位不仅是首善而且那些不为人所知的“背后事”也多为向家所为,龙潭乡这几百年来的太平长安,清静稳定与这家是密不可分的。向家的历代家主都为这个地方做出了不可磨灭同时也是不可取代的贡献,没了向家的龙潭乡会是个什么样,那可真是无法想象的。如今向家的家主向玄突然遇害,这不仅是向家的危机,同样也是龙潭乡和创曼之地千百年来的大危机。而如今向家兴衰,龙潭和创曼之地的存亡的沉甸甸的担子已经压到眼前这个无比憔悴的年轻人肩头上了,他到底能不能承担起如此大责,能不能力挽狂澜,能不能使创曼之地免于一场灾难呢?这还真的很是难受,瞿大松对龙潭和创曼之地的前景看的很惨淡啊。他不禁发出一阵冗长的叹息。 向坤听见了这阵长长的叹息声后缓缓地站了起来,接着转了身。今天虽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嚎啕大哭但其展现的精神面貌也好不到哪里去,黯然无光的眼睛里自然布满着密集而恐怖的血丝,哭肿了的眼眶上起了黑乎乎的大眼圈,因茶饭不思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仍然挂着一道道红红的泪痕,这模样真是令人很心疼啊。“瞿大叔,这些天真的是麻烦您了。”向坤僵硬又惨淡的笑了笑,用着痛哭后嘶哑的声音说到。 “贤侄不必客气。”瞿大松又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爹不但和我私情很深,他对龙潭百姓的感情也深啊,我要对得起乡亲们就必须把这事做好啊。龙潭百姓只是失去了向家的一代家主,而你却失去了一个好父亲,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比任何人都浓烈。但龙潭需要一个新的向家,你爹也需要你报仇,所以你得尽快节哀,马上振作起来啊!” “嗯嗯,我会的”向坤擦掉了刚刚涌出的泪水,此时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睛中突然闪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坚定的点点头,接着像是豁然一笑说到“大叔能不能和我去后堂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