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八章:门
安静。 极致的安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李天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周围的黑暗与安静以一种最舒缓的方式笼罩着,意识上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仿佛变成了最真实的触感。 黑暗变得无比柔软。 安静变得极为清凉。 黑暗与安静仿佛变成了一股涌动的溪流,从脚底一路蔓延,覆盖了李天澜的全身上下。 他整个人的意识在这种黑暗与安静里变得无比的放松,无比的愉悦。 他感觉自己像是睡着了。 可意识却始终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 半睡半醒的状态里,他整个人似乎没有了任何防备,完全放松的状态下,他身上所有的负面感觉都在消失,整个人逐渐回到了一种没有半点负担的状态。 所谓的没有半点负担是什么样的状态? 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 当一个生物没有半点来自于其他方面的负担的时候,同样也意味着这是他没有任何期待的时候。 没有压力,没有动力,不去期待什么,也懒得承受什么。 身体,思维,灵魂,全部协调一致,处在一种绝对的平静之中。 在这样的平静里,感情和情绪依旧是存在的,但却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波动。 那是一种近乎纯粹的漠视。 看春风不喜,听夏蝉不烦,见秋水不悲,望冬雪不叹,闻悲欢离合不动容,观天崩地裂不畏惧。 各种信息在这种平静中被收入内心,但 喜怒哀乐,怜悯同情,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有半点波动。 最冷静,最平静,也是最麻木的。 李天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持续了多久。 有可能是很短的时间。 也有可能是一年,十年,百年,甚至是一个纪元的时间。 苍茫的时间洪流在眼前安静的黑暗里无声的呼啸。 李天澜的意识始终平静。 他没有觉得恐惧,没有觉得焦躁,没有觉得无聊,没有觉得急切。 他知道这些词汇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也有这些情绪。 但他就是没有这些情绪上的波动。 这种状态下的他像是一尊拥有着自我思维,但却什么都不想去思考的雕像。 他可以被放在任何地方。 安静的角落,热闹的街区,人潮涌动的海滩,死寂荒凉的大漠,无人涉足的深海... 什么地方都可以。 他没有了任何欲望,也没有了任何兴趣。 他可以在随便一个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存在着,以不同的姿态,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一个人保持着静默,直到天荒地老。 黑暗依旧在涌动着。 李天澜静静地站在黑暗里。 他眼前那道蕴含着信息但却无法解析的微光已经消失了。 李天澜依旧站着。 他不再去好奇那道光里到底有什么信息,懒得去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更不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所有事情仿佛都在他极致的平静中变得无所谓。 他安静的看着眼前的黑暗,眼神并 不空洞,反而透着一种专注。 眼前的黑暗仿佛成了一种具体的事物,尽管它什么都不包含,但李天澜却仿佛可以专注的看上无数年。 思维,情绪,时间,物质变化,空间波动... 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在这片黑暗中停滞了。 李天澜的身影在安静的黑暗里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先是脸部的线条细微转变,变得更加柔和了一些,紧接着身高也出现了变化。 黑暗在他身边不断的涌动。 他的身体在无声无息间开始破碎。 像是随风消散的沙子,手指,四肢,胸腹,再到头颅。 一点点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光芒越来越多,李天澜整个人的身体都破碎成了无数的光芒。 光芒似乎在完全停滞的时间里反复组合,重组了无数次,最终在黑暗里凝聚成了一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面具。 黑暗完全覆盖了面具。 看上去极为怪异的面具开始发光。 照亮,又或者说是穿透了黑暗。 大片的黑暗开始被消融。 可未知的黑暗却无穷无尽,越来越多,持续不断的向着面具发起了冲击。 无声的僵持中,怪异的面具彻底爆发了,无比炽盛的光线毫无征兆的绽放出来。 茫茫的黑暗开始飞快的消融。 面具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强盛,无穷的光源源不断,滔滔不绝,绝对安静的黑暗里像是突然出现了一颗汹涌炸裂的太阳,死寂的黑暗被一道又一道的光束穿透融化,逐渐变成 了一种未知的,难以理解的透明色彩。 可黑暗依旧无穷无尽,似乎因为遇到了反抗,茫茫无尽的黑暗反扑一下子变得凶猛。 光芒与黑暗在无声中直接以最惨烈的姿态交织在了一起。 这里依旧毫无声息。 可是光明与黑暗却在这一刻完全沸腾了。 面具已经被完全遮掩在了光芒中,无穷的光芒似乎带着旺盛的热量,每一道光线在穿透了黑暗的时候都在不断的扭曲。 那是无数的概念在反复组合,不断的排列出新的,不同方向的概念。 一道道光线对着这片黑暗设定各种定义。 命运权限的权柄。 如果,也被称之为审判。 先用假设,去假设某件事情,某个人,某些概念,某些能力的起因,生死,范围,来源,过程,结果... 假设所有事情的所有,这是它被称之为如果的原因。 掌握着这种权柄的李天澜,完全可以用如果去假设任何东西。 所有的假设在他手中都会变成故事。 李天澜掌握了故事的命运,将虚假的故事变成真实,代替真实,这就是审判。 同样,这个权柄也可以反向运用,假设真实的一切,然后审判成虚拟的。 李天澜同样掌握着谎言权限的真相。 真相和审判结合在一起,等于是两种权柄都在无限的加强,双权柄完美契合带来的看起来是相对单一的能力,但却是近乎无解的能力。 而此时此刻,面具上散发出来的每一道光线都在 对这片黑暗做出判定。 假设黑暗为命运,判定失败。 假设黑暗为武道,判定失败。 假设黑暗为科技,判定失败。 假设黑暗为混乱,判定失败。 假设黑暗为元素,判定失败。 假设黑暗为精神,判定失败。 假设黑暗为生命,判定失败。 假设黑暗为谎言,判定失败。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完全凭借着本能在行动的面具似乎根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如同太阳般不断爆发的光芒也凝滞了一瞬。 毕竟它是在做假设。 做假设是什么意思? 换个角度来说,所谓的做假设,也就意味着这片黑暗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力量根本就不重要。 面具可以对其不了解,但只要它可以做假设,用如果,那么这片黑暗,面具认为它是什么样的力量,这片黑暗就应该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是最高层次的概念。 尤其是李天澜还掌握着真相。 谎言权限的真相,同样也可以将假的变成真的,所以‘如果’和‘真相’是在能力上可以形成完美配合的权柄,这种假设和肯定,都是双重的。 可即便如此... 双重权柄的双重假设还是失败了。 这种力量无法做任何假设,也不属于任何一种权限。 完全凭借着本能在行动的面具在短暂的停滞后刹那爆发。 汹涌而旺盛的光芒不在是以光线的形式散发出来,而是在成片的汹涌。 强烈的光芒在整片黑暗里以近乎疯狂的姿态不断燃烧。 安静 被打破了。 燃烧的声音带起了空间爆炸的声响。 一道道的锋芒在火焰中开始以无法阻止的姿态肆无忌惮的穿梭。 黑暗在概念上被强行确定了命运。 让黑暗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安静被直接收藏了。 自由的锋芒在斩断黑暗中所有与概念相关的一切。 李天澜的武道权柄名为自由。 武道三权柄中,单纯的论战力,自由不如一直可以保持在极限状态,甚至时时刻刻都在超越极限的极限权柄,论破坏力,也不如杀伤范围最大而且至今都没有被掌握的杀戮权柄。 但看起来很普通的自由权柄却同样有着其他两种权柄不具备的有点。 自由权柄,是自由的。 所谓自由,在某些概念上,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掌握着自由权柄不止是意味着李天澜的虚无行走能力近乎无解,最重要的是自由权柄的锋芒,同样也是自由的。 换句话说,这个没有杀伤范围,也没有极端杀伤力的自由权柄所散发出来的锋芒,或许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被防御。 但是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被躲避。 所谓概念,所谓对手,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办法躲避自由的锋芒。 巅峰时期的皇曦一剑出,无论是漫长时光岁月还是亿万光年外的深空彼岸,这一剑只要目标明确,那就是必中。 绝对的必中,可以防御,没法躲避。 此时此刻,三种权柄在面具绽放的光芒中正在同时发挥着作 用。 在黑暗无法被假设的情况下,真相首先收藏了这里的安静。 对于黑暗而言,这似乎是致命的。 因为回忆里一直都很安静。 安静消散的同时,没办法给黑暗做假设的如果已经启动了审判的作用,赋予了这片黑暗命运的同时,在命运的终点对这片黑暗发起了审判。 于是黑暗中的火光陡然暴涨,朝着没有远方的远方开始疯狂的扩张。 未知距离之外更多的黑暗还在涌动,在可以斩断概念的自由锋芒微微闪烁,直接切断了黑暗与黑暗的联系。 炽热的火光在黑暗中带着无比张扬的呼啸声开始扩张。 这场没有任何人旁观,甚至连李天澜自己都是处在无意识状态的交锋中,未知的远方黑暗汇聚的越来越快,颜色也越来越深沉,整片黑暗似乎都变成了深邃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