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梦三千丈【下】

    笛声缭绕，起起伏伏，顺着风，在此间，在众人耳畔，穿过胸膛，却遗留在心中。没人可以描述这笛声的美妙，只是觉得这笛声，难得一闻。如梦之音，一梦千年，一梦瞬间，真正入梦之人却是那吹笛之人。

    四指起起落落，司马寒玉扣着笛孔，坐在凳子上，悠悠的笛声以他为中心散发出去。司马青玉和司马青山兄妹二人木然走过去，在司马昆山身旁时，吴青柳就要伸手将她唤醒，司马昆山抬手，摇了摇头，吴青柳也就作罢。兄妹二人伫立在司马寒玉身旁，他们看到了同样的景色，见到了同样的人，那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姑娘，那个老头，还有那座在云里的村庄……

    还有那歌声。

    “烟花三月哟，盼君来~”

    “桃花遍地开哟，思如海~”

    “云山忘川长哟，情悠扬~”

    “笛声满山冈哟，蝶飞舞~”

    ……

    还有那些话。

    “三百明天十六了呢？”

    “三百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呢？”

    “古琴爷爷会送三百一把琴吧，真是有些想听三百弹得的《梁祝》了呢。”

    “真好听，三百，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管他呢，反正都好听。”

    “生日快乐，小家伙，哦不，不能叫你小家伙了，你长大了。”

    “我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过。”

    “那就叫它《化蝶》，好吗？这支舞就叫化蝶。”

    “成年快乐，我的少年！”

    那个翩翩起舞的姑娘，流着泪，亲吻着那个少年，那样的温柔。司马青山和司马青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但是他们却知道，这个少年，这个叫做凉三百的少年，就是他们口中的司马寒玉，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头发，还是黑的。

    顿时，场景变幻，他们随着场景的变幻而变幻，吹奏笛子的少年也在变幻。

    那座小楼里，他们能够感受到这个少年的欣喜，弹奏着那一直沁人心脾的曲子。那个名为白莲生的琴师，那个狠毒的女子。忽然之间已经泪流满面，笛声变得低沉，像是秋天的晚风，那样冷，又像是被冰雪凝固，凝绝不通，笛声暂歇，笛声停滞的片刻，少年口中轻轻呼唤:“无叶……”

    泪如泉涌，犹如裂帛，铁骑突出，刀枪轰鸣，一声急切笛音突如其来，月色一冷，一线长音掠空而起，刹那之间孤岛上萦绕起断断续续，似有似无的铁甲之声。

    司马昆山和吴青柳脸色一变，司马昆山脱口而出:“如梦令？！”

    下一刻，眼前一晃，一抹血色流淌，吴青柳吓得一声惊叫，司马昆山拉着她的手，说道:“别怕，都是幻境，这是寒玉梦境化实，这孩子，经历的，太多了。”

    “命苦的孩子啊！”，吴青柳忍不住流泪，靠着司马昆山的肩膀，无声抽噎。

    “昆山，怎么回事？！”，忽然，司马昆山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灰袍老人，声音低沉，问道。

    “大祭司，是君臣的遗腹子，司马寒玉。”

    司马昆山如实说道。

    “是他……”，大祭司如释重负，却有些低沉，缓缓地走过去，吴青柳想要说些什么，司马昆山却向她摇了摇头。大祭司走到司马青山兄妹身旁，站在司马寒玉的面前，缓缓地蹲下去，似乎并不为眼前的滔天血色动容，神色温柔，伸出手去想要触摸这孩子，却触电般缩回了手，只是这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