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平静
宗宇试探了一下,看他确实没有反应了,拔下他后颈上的银针。这银针和上面的**是他在检查惊鸿“遗物”的时候找到的,尽管他粗通药理,可依然看不出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什么东西,只有这瓶药确定只是成分普通的**,虽有些怀疑这些东西的用途,可还是小心收藏起来。今天看宗辰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他便想到了这些东西。 把宗辰放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宗宇却回到桌前,接着看起了之前宗辰看的公文。他的身体其实比宗辰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伤虽算不上重,但也不是闹着玩的。捂着还是有些发痛的胸口轻咳了两声,他又拿出从惊鸿那里拿到的银针,放在灯下仔细端详,回想起今天两军对阵时的情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叶惊鸿究竟是什么人? 而此时,躲在边境上的月韵和琪儿正看着满天的繁星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也无外乎是那些关于惊鸿的往事,说起来也无非是徒增伤感罢了。眼前忽然白影一闪,再看去时,只见一个洁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映着清冷的月光因微风而动的衣袂,显得那个身影仿佛下一秒便会飘然而去。 这场景无论见多少次,都还是会为之惊叹。二人愣了愣,便听见了如月光般清冷的声音:“你们竟然躲在这里。” 每当经过一战,这片土地便会平静一阵,但对于每个人来说,自己的那片战场上的战役从未平息过。 确如夏隐所言,在那一仗之后,国主什么都没有做。惊鸿仿佛又回到了刚到皇宫的时候,一整天都无所事事,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不同的是那个时候自己重伤只能躺在床上,现在虽然也有伤,却并无大碍。 “快要下雪了吧?”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她轻声问了一句,原本也没想有人回答她,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听见了镜月的欢快的声音:“看样子是快要下雪了,姑娘你不知道,这皇宫里下雪的时候可好看了呢。” “是吗。”那一刻她竟然想起了从前在北方每次下雪都和月韵、琪儿玩闹的场景,又想起去北方之前的冬天都拉着哥哥在花园的池塘上滑冰。那时候真是美好啊,真想见到他们啊。惊鸿吸了吸鼻子,手在袖子中摸了摸装银针的袋子,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对镜月道:“出去走走吧。” “好。”镜月欢快的应着,给惊鸿拿来出去的衣服。 “真冷啊。”刚一走出房门便感觉到了外边的寒风。 “姑娘冷吗?我再去拿衣服。” “不必了。”惊鸿笑笑,她或许是觉得心里冷吧。 “这是谁啊?”还未走多远,就看见依旧浓妆艳抹的沉金美人带着阴阳怪气的调子走了过来。 “拜见沉金美人。”惊鸿微微低头就算是行礼了,镜月跪地行礼。 “哼,野丫头就是野丫头,学不会规矩。”沉金美人斜着眼打量着她。 “那娘娘是要我学会什么样的规矩?”惊鸿冷冷的问道。 “你没有封号,也不知道算个什么,就以平民论吧,你见到本宫要行大礼。”沉金美人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懂什么叫大礼吗?行一个给本宫瞧瞧。” “我认为见到自己见到娘娘没有必要行大礼。”惊鸿的话里没有一点语气。 看着惊鸿丝毫不畏惧的样子,沉金美人怒极反笑:“看来你是真的不会行大礼啊。”说着便向旁边的宫人一使眼色,宫人便慢慢向她走过去,她接着道:“本宫今个心情好,就教教你。”话音刚落,突然一脚便踢在了她的膝盖处,她站直身体受了这一下,腿上的剧痛让她一时支撑不住重重的摔在地上。 “姑娘。”镜月刚想去扶她却被人一把推开。 沉金美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哼道:“以后见到本宫就要这样行大礼,懂了吗?”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姑娘。”镜月忙将惊鸿扶起来。 “我没事。”惊鸿安慰着镜月,眼睛却看向不远处树旁露出的白色衣角,又看了看沉金美人即将消失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冷笑了一声。 她们回到惊鸿所住之处,只一进门便看见了国主正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桌上的那套茶具。 “奴婢拜见国主。”镜月慌忙行礼。惊鸿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道了声“拜见国主。” “你先出去吧。”国主对镜月道。 看她出去之后,惊鸿一瘸一拐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国主看见她的动作,皱起了眉头:“你这是怎么回事?” “摔了一下,不碍事的。”惊鸿的语气淡淡的。 “真的是自己摔的?”国主不相信问打量着她的腿,又抬眼看了看她被包住的右手道:“昨日才受的伤,今日又受伤了,从到这来这伤就没断过,你可要小心啊,别哪一天受伤太重死了,可就对不起朕这般辛苦的把你留在这了。” “我想我不会让国主看见我死的。”我不一定会死在你前面。 “那就好。”国主也有些气恼,不愿再与她说话,便拂袖出去了。一出门便看见了镜月,问道:“她那腿是怎么回事?” “是,是沉金美人。”短短几个字,镜月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都听不见了。 国主听后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就在镜月以为国主要发火的时候,他突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她看的莫名其妙,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想了想便急忙跑进屋子。 看国主离开,惊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小桌旁,摆好桌上的茶具,煮起茶来。看见镜月慌张的跑进来,她便知道国主定是问她自己的事了。对她笑笑道:“快过来,我给你煮茶喝。” “姑娘,国主刚才……”镜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惊鸿打断了,她笑着道:“国主问你我是怎么受的伤,你告诉他是沉金美人对不对?” “嗯。”她点点头,小心的问道:“姑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啊,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惊鸿笑笑,递给了她一杯茶。 她接过来,还是有些不放心似的问道:“真的?” 惊鸿笑着点点头。 她点点头,抿了一小口杯中的茶道:“我知道姑娘是聪明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我比较笨,不懂姑娘是在做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姑娘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事,我一定会尽力做好的。” 惊鸿一笑道:“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做,那如果我让你做的是坏事呢?” “不会的,姑娘不会让我做坏事的,因为姑娘是好人。” 惊鸿忽觉玩心大起,想逗逗她,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呢?万一我是坏人呢?” “嗯,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又对我这么好,怎么回事坏人呢?”她笑笑道:“我听说姑娘还帮明理打胜仗了呢,所以姑娘一定是好人。” “可我是南陵人啊。”惊鸿脸上的笑隐去了,自言自语了一句,又问道:“如果我帮助南陵打败明理呢?” “那姑娘之前就不会帮国主打南陵了。”镜月一边小口的抿着杯中的茶一边笑着看着她。 “是吗。”惊鸿笑着给她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谢谢你相信我。” 镜月笑着放下了空杯,而后又拿起了第二杯茶。 惊鸿看着她把杯中的茶一口一口喝完,倒了第三杯茶给她,刚刚将杯子放到她面前,她便一下子摔倒在桌子上,打翻了那第三杯茶,茶水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 “镜月,镜月。”惊鸿试着叫了她两声,看她没有反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越来越阴沉的天,感觉自己依然有些隐隐作痛的膝盖,喃喃的不知是在问谁:“我做的对不对?” 永方城在宗辰醒过来之后每一天都有着巨大的改变,而那灭掉明理的计划也在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宗辰用他们之间特有的方法联系了夏隐,找到了月韵和琪儿。他自然不会让二人回到永方城,所以便直接将二人派回了明理。 惊鸿在那一仗之后便以此次的内伤和之前所受的外伤未痊愈为由,暂时不再与南陵交战。而身处后宫的她自然也不难将那小瓷瓶里的药一点一点的全都送给国主。 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永方城和烨都皇宫竟然在冥冥之中达成了一种默契,然而双方都集中对付的人——明理国主却浑然不知。尽管他知道永方城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却不知道宗辰的野心是要整个明理。尽管他知道惊鸿即使在那一仗中伤了宗宇也要提防不可相信,却不知道真正恐怖的对手是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的国师。而说起来,这一切开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惊鸿这一个女人而已。 “殿下为何突然要进攻明理?”军师看着宗辰的计划皱起了眉。 “明理三番五次的来犯,这次又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杀了本宫的人,不给他一点教训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吧。”此时的宗辰一边嘴角上挑,微眯起的桃花眼让人感觉不是邪魅,而是恐怖。